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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握几十万现金,却连一瓶可乐都买不到,这事儿你敢信?
这真不是开玩笑,是我在古巴活了一整年的真实体验。刚去那会儿,我拿400美金去换钱,对方直接甩给我一大捆花花绿绿的钞票,厚得跟砖头一样,我当场就懵了。那一瞬间,我真觉得自己成了百万富翁,走在哈瓦那街头都感觉脚下生风。
结果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一巴掌。我揣着这“巨款”走进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商店,想买瓶冰可乐解解暑,货架上却空空如也。
店员大妈摊摊手,意思是,没有。别说可乐,连瓶像样的矿泉水都难找。那时候我才明白,在古巴这地方,你兜里有多少钱根本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找到东西买。
这就引出了在古巴生存的第一法则:官方给你的,永远不够。每个古巴家庭都有个小本子,叫“Libreta”,每个月能凭本子去国营供应站(Bodega)买点米、糖、鸡肉什么的,价格便宜到离谱。听起来挺美的是吧?但这玩意儿也就管个十来天,剩下的日子你就得自己想办法。
怎么办?排队呗。古巴人把排队叫“la cola”,这绝对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技能。为了买一瓶食用油,有人凌晨四点就去占位置;为了几根香肠,队伍能从街头排到街尾。排队的时候大家也不闲着,织毛衣的、聊八卦的、交换情报的,硬是把这苦差事变成了一个大型露天社交俱乐部。
当然,你要是有点门路,或者说,认识“对的人”,那就不用受这个罪。当地有一种人叫“Revededor”,翻译过来就是“倒爷”。这些人神通广大,国营商店里空荡荡的货架,和他们家里堆积如山的商品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我就亲身经历过一次。家里的灯泡坏了,我跑遍了哈瓦那的国营商店都找不到。最后还是一个朋友托关系,从一个“倒爷”那儿给我搞来一个。我问他货是哪儿来的,他只是神秘地笑笑说:“在古巴,你不需要知道仓库在哪,你只需要认识那个能打开仓库门的人。”这话简直是真理。
说到这儿,你可能会觉得古巴这地方挺落后的。但有两样东西,他们是真拿得出手,而且在国际上都很有名:一个是医疗,一个是教育。外界总说古巴的全民免费医疗是个奇迹,人均医生数量比很多发达国家还高,婴儿死亡率也控制得特别好。听着是挺牛的。
可现实呢?我认识一个古巴朋友,他父亲要做个小手术,结果医院告诉他,手术用的缝合线和纱布得自己想办法带来。这你敢信?医生水平是高,但医院里缺医少药是常态。有研究就指出,因为长期的经济封锁,古巴的医疗系统硬件设施老化严重,药品短缺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。
教育也一样。古巴革命后搞的全国扫盲运动,确实让整个国家的识字率飙升,这在拉美国家里算是独一份。但问题是,你辛辛苦苦读完大学,成了工程师、医生,一个月工资换算成黑市汇率,可能还不到50美金。而一个开老爷车载游客的司机,一天挣的可能就比你一个月还多。
这种脑体倒挂的现象,让很多年轻人特别迷茫。我邻居卡洛斯的儿子,在哈瓦那大学学计算机,但他私下跟我说,毕业了可能还是会去开出租车,因为“读书没法养活自己”。这种教育成果和社会回报的严重脱节,可以说是古巴社会一个很深的痛点。
不过,古巴人总有自己的办法来宣泄和表达。游客们看到的古巴,是萨尔萨舞,是朗姆酒,是雪茄。但在这些热情奔放的表象之下,藏着一股暗流。
最典型的就是“Wi-Fi公园”。古巴的网络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,你得去指定的公园或广场,买上网卡才能连接。
所以每天傍晚,这些公园里就坐满了低头看手机的人,那场面特别壮观,像一场无声的集体朝圣。有人跟国外的亲人视频,哭着笑着;年轻人则拼命刷着Instagram和TikTok,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。
网络这扇窗,打开了,就再也关不上了。它让古-巴人看到了不一样的生活,也带来了思想上的巨大冲击。但如果你觉得这就是他们唯一的表达方式,那就错了。古巴的当代艺术,才是真正硬核的“战场”。
很多人不知道,古巴政府在2018年颁布过一个叫“第349号法令”的东西,想加强对独立艺术家的控制。结果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,直接催生了像“圣伊西德罗运动”这样的艺术家团体。
他们用行为艺术、地下音乐、独立电影,隐晦地批判社会现实。这些东西游客是看不到的,但它真实地存在于哈瓦那的地下,是这个国家最叛逆的脉搏。
说到底,古巴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集合体。它有让人抓狂的物资短缺,也有让人沉醉的街头音乐;有僵化的制度,也有人民无穷的创造力。
这种创造力,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满街跑的老爷车。那些粉色的雪佛兰、薄荷绿的道奇,在游客眼里是复古风情,但对本地人来说,纯粹是没办法的办法。我邻居卡洛斯那辆1952年的别克,发动机是俄罗斯拉达的,排气管拿易拉罐补过,化油器的一个零件居然是他家坏掉的淋浴喷头改造的。每一个老爷车司机,都是一个被生活逼出来的顶级发明家。
后来我在哈瓦那待腻了,就跑到西部的比尼亚莱斯山谷去住了几天。那里的生活完全是另一个样子。我住在烟农胡安家里,他带我看他种的烟草,教我卷雪茄。晚上我们坐在门廊上喝朗姆酒,看着太阳把整个山谷染成金色。
那里没有网络,没有噪音,人们关心的是今年的雨水够不够,烟叶长得好不好。胡安说,他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,他的根在这里。那一刻我突然觉得,也许这才是古巴最坚韧的地方。无论外面的世界怎么变,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,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方式。
离开古巴那天,哈瓦那下着大雨,送我去机场的又是一辆老爷车,雨刮器还坏了,司机只能把头伸出窗外,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擦玻璃。车里放着那首《Guantanamera》,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,心里五味杂陈。
那个爱开玩笑的司机大叔曾对我说:“慢慢开,路还长着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