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朝鲜如果月收入2000元人民币算什么生活水平?朝鲜女性说

清晨六点的大同江薄雾里,褪色工作服口袋揣着两枚水煮蛋的崔英姬轻轻带上家门。2160元月薪的国营商店“功勋员工”,在平壤街头已是邻居羡慕的体面人家,但没人知道这钱要掰成五份养活祖孙三代。朝鲜普通退休金只有四百块,小年轻起薪不过三五百,两千元在这个被外界看作谜团的国度,就是金字塔尖的数字。崔英姬捏着三十年全勤换来的补贴,把螺丝壳里做道场的本事练到了极致。

五斗柜顶层抽屉里压着的红本子比存折金贵。住房证护着72平三居室不收租金,粮本每月兑45公斤大米够全家糊口——市价三块的米她只要花一毛。去年小孙子肺炎住院两周,结账窗口递出医疗证时,护士那句“收好”让她心口发烫。粮本上五毛钱的鸡蛋裹上辣酱变黑市五块的抢手货,中国挂面分装加价五毛转手就出给邻居。泡菜缸底冻着暖瓶藏的牛肉薄片,两百块一公斤的奢侈品每次只切二两,熬汤时飘两片油星全家咂摸半天滋味。

五百八十块人造革短靴在光复百货柜台上躺了三周。售货员都记得这个磨破袖口的主妇来回比划鞋底厚度的样子。顶普通工人两月工资的奢侈品被崔英姬算得门清:五年踏不坏的鞋底摊到每天才三毛二。精打细算的本事像刻在基因里,菜场收摊前掐着点买蔫萝卜便宜三成,澡堂锅炉房顺带灌两壶热水省下煤气钱。这些零碎算计每月多抠出两百块,够给孙子添三回鸡蛋。

丈夫在社区诊所做针灸的半小时,崔英姬总盯着治疗室墙上发黄的画像出神。老煤矿工塌陷的腰椎享受全额报销,窗户外打门球的朴大爷扯嗓子唠嗑:“四百五退休金够啥?可打针吃药全包圆呐!”半世纪前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老人拍拍老伙计肩膀:“咱们这茬人,国家管埋进土才撒手。”理疗床咯吱响着,丈夫腰眼扎满银针却咧嘴笑:“闺女的日本巧克力盒子,比止疼药还灵光。”

涉外酒店玻璃幕墙反着光,女儿美兰的橡胶手套泡在消毒水里搓马桶圈。1800块月薪的清洁工摸黑下班时,兜里日本巧克力的金箔纸晃得孙子嗷嗷叫。三百块一盒的甜食顶全家半月伙食费,崔英姬抚平糖纸压进字典时嘟囔:“疯丫头还要买中国手机呢。”节能灯泡下母女俩的头凑在饼干盒上数票子,三屉存钱法拢着五年攒下的两万块——左边抽屉每月雷打不动存三百死期,中间是腌三十缸泡菜挣的辛苦钱,右边分装酒店废弃洗发水的瓶子叮当响。“再熬半年够换你爸的合金关节。”崔英姬捻着钞票的裂口说,美兰指甲缝里的漂白水味混着铁盒锈味在屋里弥漫。

立冬那天的鸡汤香飘出窗缝,白条鸡在菜市场扒了毛称重正好半只。粮本兑的人参须在砂锅里翻腾,崔英姬舀汤时瞥见丈夫盯着墙上的老照片。二十平米婚房里喝鸡蛋汤的穷光景,如今孙子顿顿剥水煮蛋的滋滋声让她手抖。油渍麻花的记账本摊在灶台:鸡120,人参5块,结余502的红字刺得眼疼。蒸汽糊了窗上金日成剪纸时,她突然咂摸出甜味——汤里飘着四片指甲盖大的霜降牛肉。

平壤第一百货新到的中国电饭煲标价2480元,美兰隔着玻璃戳节能模式按键。崔英姬摸着工作服补丁盘算:再攒两年能拿下促销款,蒸饭时省下的电费够买止痛贴。街角外汇商店摆着华为P60的展示机,朝鲜年轻人梦想的奢侈货标着七千八的价签,美兰掏手机比划自拍的姿势把玻璃哈出白雾。三代人站在橱窗前看LED屏幕闪过的中朝贸易数据,九百万吨化肥正在新义州码头卸货。崔英姬捏兜里刚发的工资想:“够割三斤五花肉庆功了。”

早市抢到蔫茄子的主妇们忽然围住粮食局告示板。国家供给米价要调整的消息炸了锅:原来每斤一毛的金牌价变两毛五。崔英姬攥着粮本挤出人堆,转脚钻进黑市收购鸡蛋的铺子。“风味蛋得涨到六块。”她把五个蛋裹好辣酱码进铝盒,每月靠鸡蛋挣的九十块变成一百三十五的小账噼啪响。豆腐摊王婶凑过来咬耳朵:“华侨商店有俄罗斯走私面粉,二十公斤省四十!”

小阳春晒霉的老楼阳台挂出五颜六色尿布。崔英姬摊开女儿从酒店带回来的英文报纸剪鞋样,边角料拼出孙子的虎头鞋。电视新闻里播放轻轨工地的镜头刚闪过,她突然抄起暖瓶往楼下冲——锅炉房蒸汽管道维修免费放热水。塑料桶接满第三趟时,社区干事带着表格敲开门:“医疗证要更新系统,免费体检加两项癌症筛查。”崔英姬湿着手按红手印,忽然问:“合金关节能报销吗?”干事笔尖顿在纸上:“进口材料…要等政策。”

平壤第一百货搞促销,旧货回收换购物券的消息传遍筒子楼。崔英姬把丈夫的苏联皮鞋擦得锃亮,营业员捏着开胶的鞋底撇嘴:“顶五十块券。”柜台最深处摆着沈阳产的助行器,标价牌1200的数字烫眼睛。她踮脚看美兰往华为柜台张望的侧脸,转身把五张百元钞拍在收银台:“要那台能定时的电饭锅。”美兰抢发票的手被拍开:“早半小时做饭省煤气钱,三年就回本!”

八月暴雨浇塌了黑市棚顶,鸡蛋交易转到地下车库进行。崔英姬的辣酱蛋涨到七块仍被疯抢,粮本上调省出的本钱全换成走私面粉。饼干盒里的“关节基金”突破三万当晚,丈夫摸着电视里的医院广告发呆。国家新开的合资骨科中心在放宣传片,韩国人造关节免费政策滚动播出,但画面底行小字注明“需审批五年”。美兰突然摔了筷子:“黑市美元降到七百了!”窗口飞进暴雨前的狂风,把电饭锅定时灯吹得明明灭灭。

雪后初晴的平壤被扫雪车铲出黑冰。崔英姬攥着新发粮本走光复大街时,中朝贸易展示厅正办电子产品展销。华为手机柜台前排着穿呢子大衣的年轻人,售货员扯嗓子喊:“朝鲜国产红星系统兼容!”她缩进华侨商店买限购奶粉,货架深处竟摆着沈阳造的助行器。标价牌撕了又贴的数字停在一千三,身后传来熟悉的沈阳口音:“大姐看好了?咱这保修五年。”崔英姬抠着暖瓶藏下的三万现金,眼前闪过丈夫看宣传片的眼神。

国营商店年终清仓甩出三台海尔冰箱。崔英姬翻出三十年工龄证抢购时,美兰正往外汇账户存酒店收的小费。朝鲜金融改革试点的新闻弹在手机屏上:“个人外汇额度提至五千美元。”老楼里炸开锅的傍晚,崔英姬把海尔冰箱插头怼进墙洞,省下三百块电费的喜悦被电视新闻打断——合资骨科医院宣布接入医保体系。饼干盒底压着的三万块突然发烫,丈夫颤巍巍的手指正指向窗外,街口新挂的红十字标志亮得像在燃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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